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憶老家的碾盤

2022-07-21 15:26    來源:煉鋼廠    作者:趙世平

        每個人心中都會一段記憶,這種記憶有時是一件事、一個人、一個物件,甚至是一個瞬間。而每當(dāng)記憶的閥門被打開,那些陳年往事,就如電影一樣一幕幕展現(xiàn)在眼前,一切都還是那么清晰,一切都還是那么讓人心動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次偶然,看到有人在網(wǎng)上發(fā)的旅游中推碾盤的視頻,視頻中的人們開開心心,一邊體驗著現(xiàn)代旅游的快樂,一邊追尋著濃厚的鄉(xiāng)愁記憶。而就是那咕嚕嚕、吱嘎嘎的石磨碾盤,讓我的回憶一下子閃回到少年時代,閃回到那帶著苦難和艱辛的日子,閃回到老家村東頭那碾盤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家的碾盤是用大大小小的石頭砌成的底座,上面鋪上一塊又大又平的青石做碾盤,碾盤的中間,用一塊圓柱形的青石做碾柱,轉(zhuǎn)動著一塊又大又圓的青色石頭做成的碾輪。在20世紀(jì)70年代末80年代初,老家的碾盤幾乎不會閑著,每天都吱吱悠悠地轉(zhuǎn)動著,主要為村里鄉(xiāng)親碾糧食,常常是這家的米還沒碾完,另一家又端來了麥子在等著。老家的碾盤轉(zhuǎn)動了鄉(xiāng)親們的溫飽,碾出了滿滿的幸福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時候,父親和母親隔三岔五地就要使用碾盤,碾麥子、谷子、玉米、干紅薯片一類的,每次在碾的過程中,父母把晾曬干的谷子、玉米、紅薯片等均勻攤放到碾盤上,用力地推起碾盤上的碾石,一邊推著,一邊用掃把掃著,免得碾不均勻,隨著一圈一圈地轉(zhuǎn)動,圓圓的谷子被碾成了金黃色的小米,顆粒飽滿的玉米變成了玉米糝和玉米面,干而脆的紅薯片變成了紅薯面粉。這些經(jīng)過碾盤碾壓的糧食味道真的不錯,而我常常是在父母碾壓紅薯片的時候,會偷偷抓上一把紅薯面,塞進(jìn)嘴里,那甘甜、那香醇至今難忘……我的童年,就這樣在老碾盤沉重的轉(zhuǎn)動中,慢慢度過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家的碾盤也是村子的中心及熱鬧場所。但凡村子開會,鄉(xiāng)親們都會自覺到碾盤跟前,聽著、望著隊長站在碾盤上講話。也是在村會上,上情下達(dá),鄉(xiāng)親們了解政府的各項利民政策,謀劃新的幸福生活。村里人家過事,必定會到碾盤跟前敲鑼打鼓一番,在他們的認(rèn)知中,如果不到碾盤跟前熱鬧一番,那就不叫過事。到了夏天的晚上,鄉(xiāng)親們都會聚集在碾盤上,說說笑笑、諞諞閑傳。勞作了一天的鄉(xiāng)親們,在此刻圍成一圈坐在碾盤上,一邊搖著扇子趕走季節(jié)的燥熱,一邊聊著社會百態(tài)、家長里短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老家的碾盤還是我們那些頑皮孩童玩耍的場所之一。在碾盤上沒人碾糧食的時候,我們幾個小伙伴,就趴在碾盤上玩。80年代的農(nóng)村,孩子沒有現(xiàn)在的高科技玩具,玩泥巴、拿石子、滾鐵環(huán),每一樣都玩得開開心心。我們分成幾伙,在碾盤上用樹枝劃下中界線,玩泥巴和玩石子的各占半邊,每一邊都玩得歡天喜地、笑聲震天,一會兒這邊有人耍賴皮,一會那邊有人把別人弄好的泥巴小汽車給弄壞了,引起小伙伴們的尖叫聲和哄笑聲,還有吵吵鬧鬧的叫罵聲。小伙伴們在碾盤上玩著、鬧著、瘋著、笑著,開心的情緒渲染著碾盤周圍的每一寸空氣,就連做農(nóng)活走過老碾盤的大人都望著我們開心地笑著。

        時代在前進(jìn),隨著電動磨面機(jī)的出現(xiàn),來推碾的人越來越少了,老家的碾盤漸漸退出了歷史舞臺,孤零零地立在那個角落里很少有人問津。后來,老碾盤底部不知怎么缺失了,整個大碾盤躺在了地上。再后來,村子里進(jìn)行村容改善,修水泥路,碾盤好像被永久埋入地下,從此不見了蹤影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如今,每當(dāng)我回老家路過老碾盤那個地方的時候,還是習(xí)慣地去看向那里,似乎在我的印象中老碾盤從沒有消失一樣;每當(dāng)在外面游玩,看見那些老物件的時候,我也會想到它,想到它給我的童年、少年帶來的歡樂和記憶,想到那些流淌著艱辛和苦難的青蔥歲月;而每次在家熬小米粥的時候,我也經(jīng)常想到它,卻再品不出老碾盤的味道,用機(jī)器磨出來的小米,少了黏稠的原味香,少了煙火熏燎的農(nóng)家味,也少了坐在門口等著母親碾完米去下鍋的期待。

        時光的腳步雖然已經(jīng)走遠(yuǎn),可老家碾盤的影子卻一次又一次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那是一個時代的符號,也是一個時代的記憶。老家的碾盤雖然消失了,但它會不時提醒我不忘過往、品味當(dāng)下、憧憬未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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